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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松】六分之一的心跳 Episode 1椴松篇

Episode 1 椴松篇

【第一幕】——《上帝已死》

东历684年,作为罗勒丝(lawless)大陆中数量最为庞大的种族——人类,每天都有着新的变化。

*【注】东历是人类的历史,不等于世界的历史。

自从230年前人类为自己赢得了不被任何种族奴役的尊严后,人类的数量就急剧上升,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统一国家;但由于人类自身的各种问题,国家开始分裂,逐渐分成了若干个小国和两个大国——雷贝斯国与般若王国。

230年间,这两个国家发生过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双方都想吞并对方。当然,在这段期间里也有许多灿烂的文化艺术的出现,这其中就包括着将人类乃至世界逐渐推向灭亡的罪魁祸首——宗教。

那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在过去人类眼里如同神明一般的天使种与恶魔种的旷世之战中,人类长时间的在恐怖中度日。为了在这个世界上苟活下去,人类麻痹自己,将两方的施舍当作恩赐,心甘情愿地被利用,般若国是天使种一派,而我所在的累贝斯国则是恶魔这一派。

那时的罗勒丝大陆可不像现在这样和平,处于种族内最末一端人类们,为了让自己不会活的这么累而开始寻找内心的依存。

有的人选择学习、有的人是政治,当然也有宗教徒们。

伴随着贪婪和欲望,宗教徒们开始打着“天启”的名义四处征战,有些甚至成立了新的宗教,经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天华教”和“般若教”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由于国家分裂的原因,般若教皇带领着旗下的教徒以国家的名号起义,由于其教徒狂热程度无比之高,向来都以在战争中不要命般的突击而著称;他们发动战争后的俘虏更是会被强迫信奉般若天神,否则就会被当做祭品活活烧死。

般若王国与雷贝斯国自创立以来就势不两立,甚至兵戎相见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不,现在罗勒丝大陆中部的塔尔平原上,两军的战火已经足足持续了六个月。雷贝斯国在战线上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败了,但雷贝斯的战士们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儿可能会被活活烧死,他们便要紧牙关,坚守在离雷贝斯国只有一公里外的山口。

任谁都看得出来雷贝斯国的战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粮草匮乏,军饷稀少,年轻力壮的战士已经几乎死光了。

恶魔显然将他们当作了弃子,在名为“自愿”的保家卫国参军行动上。

椴松,作为13岁的童子军,正式投入了战争。

在编号为“3301”的军队中,年仅13岁的椴松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大家的保护。因为是年龄最小的弟弟且身为原·天华教唱诗班的一员,椴松在这里能做的只是缓解一下同伴们的焦躁心情。他想,至少他那清脆的如百灵鸟般的声音,或许能够暂时缓解一下战争给这群年幼孩童们带来的伤痛。

今天是他在战前最后一次为大家唱歌,大多数人都脸色铁青,并不是椴松唱的不好,相反,他还超常发挥了。椴松很理解大家,他们估计是意识到自己估计不会再回到故乡了吧

小小的帐篷里传来椴松的歌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

一曲结束后,大家无言离开,只唯有一个人逆着人群向着椴松的方向走来;大大咧咧地将手臂搁在椴松瘦弱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

“喂,椴松,我突然有个好主意,咱们干脆当逃兵吧?这总比在战场上被人杀死的好。”此时在自己身旁说话的是住在自己所属教会隔壁的邻居——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哥哥。

“安迪哥,别开玩笑了,你妈妈不是还病卧在家吗,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回家,但就算你当了逃兵也带不走你妈妈啊?”

“嘿嘿,被你看穿了啊,椴松还真是聪明呢!”

“当然了!谁让安迪哥你总是不看书,阅读、学习,现在这个年代知识才是最宝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椴松确实有资本说这句话,别看他小,他可是雷贝斯国里有名的天才儿童,可惜椴松小时候家里的一次失火不幸让他失去了父母。在被天华教的神父哈桑收养之后,椴松的聪明才智才被真正充分地挖掘出来。甚至在被国王召见后以年仅11岁的身姿驳倒了一位迂腐派的大臣。

他倡导的“知识改变命运”的思想,被竞相传报,更是在雷贝斯国掀起了一股学习的浪潮,短短几月雷贝斯国就开启全民读书的浪潮。

他这样一位天资聪颖的优秀人才甚至被赋予了在成年后可以进入国家科协机关——“金蝉”工作的无上权利。本来应该前途风光无限的椴松,只因为这一场仅仅持续了一年的国家战争而几乎失去了一切。

起初是自己的养父哈桑被迫接受高额征收,然后是看着每天来祷告的信徒越来越少,接着附近的亲朋好友频频收到战场上的噩耗,最后就连自己也被以专业知识不足的虚假名义给逐出“金蝉”,放置到战争前线充当炮灰。

“就算读了书又怎样?还不是像现在这样,死都没个坟墓。”

椴松看着安迪若有所思,“或许像你这样的人才会活的更久一些吧……”他说道。

椴松其实早就认命了。他根本不可能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去,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往往比懒得想复杂问题的安迪更容易陷入自己思绪的混沌,事实上在地位、家人乃至家都被剥夺了之后他内心有放弃的念头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甚至想在参战时充当肉盾,就算被子弹击中的痛还不及后面接二连三的人踩踏的痛,椴松也觉得那是他活着的证明——哪怕是为这个已经无药可救的政府献身,至少他们曾给过自己一场美丽的梦。

“又来了,我说啊椴松,别整天忧国忧民的,别忘了你才13岁,像个小孩子一点不好么?”安迪对椴松诸如此类的感慨早就习惯了,他顺手掏了掏耳朵甚至还有闲心将它们搓成球再弹掉。

“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在我看来你们才奇怪呢,明明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就不愿去拼一把呢?”

这样的对话在以前雷贝斯国还平静的时候几乎每天上演。虽然椴松在生活上各种对安迪的行为挑三拣四,但实际上安迪在椴松内心之中所占的分量远比椴松自己想象的要大。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自毁的念头,或许就是因为安迪还站在他身边与自己同甘共苦吧。

“拼?当然要拼啦!活着回去就是我的目标,那我当个逃兵不也是拼?”安迪朝椴松挤眉弄眼,“当然大哥也会把你带上的啦~放心吧!”

“哦?是吗,我可不认为你做得到。”椴松避开安迪暗示的目光说道。

“哼哼,明天你就知道啦!”安迪好像根本没看见椴松嫌弃的眼神一般拍了拍他的肩,“睡吧椴松,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明天会好?就算安迪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刚才军队里的气氛,椴松在安迪还没走远之前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椴松?”安迪听到椴松的呼声转头过来。

“就凭我对你的了解,做出这个决定你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难道说伯母出事了?”

安迪没说话,只是从左手袖口里扯出一张小纸条,在椴松眼前晃了晃后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椴松捡起纸条,上面只写了短短四个字。

——“病重,速归。”

3301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坚守阵地,因此通信的人物就显得尤其重要,而他们这帮人里,跑的最快、年龄最大,办事还很让人放心的安迪就被委任了通信员的重任,来回穿梭于前线和后方,这张纸条或许就是在传达后方指令的过程中意外传到安迪手中的。

椴松将纸条撕碎埋在土里,以防有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一旦安迪准备逃离战场的事败露,等待他的可就不只是怒火和军法处置这么简单了,安迪会被同期的训练兵们以叛国罪论处,在真正的战争还没来临之前就先一步下地狱。

该怎么办?一定得想个办法出来。

忙于思考这件事的椴松没发觉时间的流逝,等他所在的营帐外传出司令的吼声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是彻夜未眠。

上午,般若军队发起了猛烈冲锋,雷贝斯军队在没有明确的指令下艰难抵挡三小时后勉强稳住了局面。

下午,安迪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传达后方的指令,椴松在列队看着他大汗淋漓,直喘着粗气报告的样子和军官在听到报告后脸色苍白的神情后推断出这应该不是一个好消息,片刻后军官说道:“序列1426号,椴松出列!”。

“从中央下达的命令,你和安迪潜入敌军周边投放毒气瓶,一旦任务失败,就地自杀!”军官接过安迪递来的小刀,郑重的给了椴松,“祝你好运。”

…………

“你的军令有误吧?”两人从营帐南部一片异常茂密的森林绕行。

“不然怎么带你出来呢?”安迪牵着椴松的手说道。

“放手……我叫你放手,安迪!”

“赶紧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你说什么鬼话?你要弃他们不管吗?!”

“听我说!椴松!”

椴松感觉自己的手被安迪用力扯了过去,安迪按住椴松的肩,神色与平常明显不一样;椴松不知为何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我今天打探了消息,金蝉的那些人好像研发出了一种病毒,听说能一下子解决这场战争,我已经把它偷过来了。”

“你……你疯了吗?!”椴松大叫,“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他们为什么不早用?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我是不会……等等。”椴松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毒气瓶,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安迪首肯。

“你……你,那尼克、杰森、罗伯特、斯蒂夫他们呢,你就没想过把他们留在那里会怎样吗!?”椴松质问道。

“这不重要!”安迪也怒了,“我不能带太多人出来,上帝连我都救不了,哪还有余力管其他人?!”

“……”

“你不是也讨厌那个国家吗?我们来结束这场战争,把毒药丢在那里,等他们攻过来就都中毒了,接下来我们再远走高飞,我已经拜托别人接应我的母亲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你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吧。”

安迪紧紧抓住椴松的肩膀,力气大的好像要把他骨头捏碎。

“椴松!我需要你。”

——来了。他对这样的场景最没辙了。

——他拒绝不了安迪的请求。

“……你要我怎么做。”

后来,时隔三天发动总攻击的般若军队在与雷贝斯军队交战时突发异变。

恐怖是突然传播开来的。在兵戎相见的战场上,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突然暴毙的活人,无数车马和混乱的踩踏令它看起来只是一具凄惨的尸体;然而,被踩烂的尸体却突然挣扎着动起来、扭曲的站立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完全没有颜色的空洞眼瞳好似在寻找时机,等到一个士兵因为突然后退而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时,那具尸体一口咬上了士兵的脖颈,嘴里的绿色粘液瞬间腐蚀了士兵的皮肤。可怜的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掌握情况就被强酸夺取了生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那具尸体的身体里兀自长出来一根燃着火光的蜡烛,随即,倒下的士兵尸体也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是谁开始惨叫。

恐怖迅速蔓延。

一无所知的雷贝斯军队发现了敌方后部的骚乱,错误的以为是乘胜追击的时刻到了;惨案就这么发生了。

会动的尸体攻击身边的每一个活人,接二连三的惨叫不但没有阻止两方军队的停战,反而加速了现场的混乱。被恐惧支配的人们慌忙地逃窜,最后要么就是死在尸体的攻击下,要么就是被自己人踩死;被踩死的人接着被尸体口中不断滴落的粘液腐蚀,绿色的粘液在腐蚀了肉体之后还觉不够,流淌在湿润的土地上,水汽被迅速蒸发引起爆炸,黄土被染成黑色,从远处看去就像塔尔平原中心被某种黑色物体给不断侵蚀,最终塔尔平原的战役以第三方的参与而落得个惨剧。

椴松和安迪则在远处见证了这一切,久久未能言语。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安迪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的手自看到那场塔尔平原的战役后就再也没能停止抖动。

可能安迪并不知道病毒的效果竟是如此丧心病狂,椴松想。

安迪好像被梦魇缠上了,哪怕只是小睡一会儿他都会被噩梦惊醒。

他只想回家、他只想再一次和母亲一同生活。他相信这样多多少少能洗刷他犯下的罪,母亲是他的救赎,是他心灵的避风港,然而当安迪回到接应地点时,他却得知了自己的母亲因为他的偷盗行为而被以叛国罪论处。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安迪顿时像失去了支柱一样跪倒在地上,无神的双眼仿佛没有焦点,椴松在安迪举起小刀自尽之前阻止了他。

椴松高声的呼唤总算让安迪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一直陪伴他的人。他看着椴松,不知怎么的就泪如雨下。

“别离开……椴松,我……只有你了啊!”

椴松回抱住了安迪,在他耳边说:“我知道。”

诚然,他们都是塔尔平原战役惨剧的罪魁祸首,可在惨剧已经发生了之后,任何辩解都是苍白且无意义的,这两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太多,而他们唯独不能失去对方。

就像是海中的浮木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椴松觉得自己可能病了。

他甚至因为安迪的那番话而感到高兴。

或许平常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他们俩人之间开的小玩笑,但此时面对噙着眼泪、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安迪,椴松选择了去相信。

——去相信,自己是安迪的存在意义。

——道德伦理什么的怎样都好。安迪要利用自己也好,要欺骗自己也罢,只要你不肯放弃我,陪你走到地狱又何妨。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不是么?

是的。直到塔尔平原战役结束后的第七天,般若军队攻过来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看来他们是要全灭了啊。”

“你是指什么?”

“别装傻,当然是雷贝斯国里的人啦!”

微微一挑眉,椴松斜眼瞥了瞥正笑得开心的安迪。

为了报安迪母亲之死的仇,安迪决定再一次使用病毒将整个雷贝斯城变成像塔尔平原的那样的人间炼狱。

坐在高高的城墙上,安迪晃荡着腿,手中握着火把;椴松则背着背包,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手提箱。

“不说这个了,快看啊椴松,我们的演出真是超~~棒的对不对?”

安迪将手中的火把用力甩出去落在洒满汽油和各种易燃物的城市里,火把落到干草垛里,不一会就火光冲天。安迪就像小孩子在展现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样开心。他的面前——雷贝斯国已经不复原来的光辉,留下的只是一片死寂和无尽的灾难。

死尸在烈火中漫无目的晃荡,这也多亏了从“金蝉”里拿到的、装在手提箱里的武器;而现在,原本装有五支绿色试管手提箱只剩下了一只。

“刚才用掉的那一瓶效果怎样?”安迪问道。

“从结果来看,这种病毒能使人的身体立刻僵硬并伴有黑色斑点出现在人体上,不到两个时辰,这种斑点就会蔓延至人的全身并伴有强烈的阵痛,最后人会失去意识变成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怪物,姑且就用金蝉计划里的代号叫他们僵尸吧。”

“欸~这可真赞。”

椴松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目前为止,已知这种病毒的使用方法有溶于水,散播于空气中,和直接口服这三种,其中散播于空气中传播速度最快,但溶于水的综合效益更高。”椴松看了看城墙下已经被污染成绿色的护城河接着说道。

“不过,被感染的人身上会出现一根蜡烛,只要破坏它,这个被感染的物体就会死亡。”

“这玩意口服会怎样?椴松你要不要来试试?”

“你来就好,我就不用了。”椴松冷漠的打断安迪接下来想说的俏皮话。

“他们来了。”

因为没有阻碍而畅通无阻来到雷贝斯国的般若军队,此时还不知道城内的情况。

“在他们来之前我们快走吧。”

“诶~好不容易才做到这一步啦!不过算了,椴松你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安迪起身,眼中尽是疯狂的笑意。

“欢迎来到地狱。”

般若的军队长驱直入,无一例外被感染成僵尸,这对骑着战马的军团撞破了雷贝斯国的大门,将城内的僵尸全部释放了出来。

后来,人们将此次恶性事件定义为“第一次僵尸风暴”记载在历史中。

僵尸们被放出来之后,果不其然,僵尸病毒在世界范围内扩散,几乎所有种族都被卷入这场风暴。

过去签订的《种族互不侵犯条约》暂时作废,很快就有人发现这种极其富有传染性的病毒甚至可以通过接触被感染者的体液传播,这对于扎根在人类领地范围不远处的群居部落——兽人种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与其他魔力值高的种族不同,兽人种除了四肢发达、体魄强劲和能够感受到魔力之外,其余的都与人类别无二般;因此,兽人种感染病毒的机率相当高。

在接受了恶魔趁人之危的条件后,兽人种的数量开始急剧减少;与此同时,隶属于恶魔的种族——吸血鬼开始在大陆上留下自己的足迹。

在耗费了整整两年之后,大陆上所有的僵尸病毒感染者得到歼灭。几乎所有种族都惊叹于这类感染者的生命力竟是如此强悍,意料之外的是,为了记住这给世界带来巨大灾难的生物,史诗的记录者们不约而同的赋予了这种生物同一个称号——“僵尸。”

“喂,椴松,你看到了吗?这一片是我的家,这一片是教堂。”

安迪手指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

时隔两年,雷贝斯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就连般若王国也不复当年强大,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小国和村庄,还有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转移去哪里了的一部分人类。

而现在,一手缔造第一次僵尸风暴的罪魁祸首们,又一次回到了他们旅行过程中最初的地方。

“安迪哥,你还记得我们要回来干什么吧?”

“记得记得,你强调好多遍啦!我们是要来金蝉看看有没有剩余的僵尸病毒啊,毕竟我们只有最后一瓶了,好~复述完毕。”

安迪在这两年变得很奇怪,当他活生生的看到一个人慢慢变成僵尸时,他总会笑着蹲下来,意犹未尽的欣赏着这个人痛苦挣扎的模样,就好像是在欣赏一出完美的戏剧。

椴松则是于心不忍的偏过头去,迫使自己不去理会受害者痛苦的声音,但总是会被安迪强迫观看人活生生变成僵尸的过程。

在这样多次循环往复中,如今的椴松也已变得麻木起来,就算是在自己面前痛苦挣扎死掉的人他也见怪不怪了。

“到了,火没有烧到地下室还算我们走运……啊该死。”

一块塌方下来的石材刚好压住了通往地下室的门。

“算椴松快来帮忙!石块压住了门,这样我们进不去!”

“来了。”

两人合力才总算移开了那块沉重的石材。

进入地下室,一阵发霉了的味道扑面而来,安迪用手扇了扇自己周围的空气,想把围绕在自己周围的霉味儿给祛除掉。

灯的电路已经被烧毁了,于是椴松想从背包里拿出蜡烛照亮,手却在经过存放着僵尸病毒的玻璃瓶旁顿了一下。

是错觉吗?重量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喂~椴松~发什么愣!快把蜡烛拿过来啊!”

“就来了。”

即使试管再怎么可疑,此时椴松也没心情去管它,毕竟安迪才是第一位。

烛光照亮了地下室,同时也照亮了地下室墙壁上贴着的照片,有些照片躺在地上,那些照片上的笑脸却意外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墙上的照片大多数都是按名字竖着来排列的,于是椴松不用多加仔细寻找就找到了安迪。

照片的边角写着8岁,那时的他正挽住自己母亲的手,无忧无虑的笑着,又有谁能想到10年之后的他竟是引起第一次僵尸风暴的幕后黑手呢?

再仔细寻找了一番后,椴松也成功发现了自己的照片。

他总算知道这是谁贴的照片了——自己的养父哈桑。

那张自己与养父的合照,下面的小字赫然写着5岁,椴松记得那时自己的父母还没有过世,难道说自己早就与这个神父结下不解之缘了吗?椴松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更何况墙上贴的照片有些已经很老有些还算新。

当初椴松还以为哈桑神父被高额征收是去当试验品的,现在看来,或许哈桑神父就是开发、至少都是参与了僵尸病毒制作的人员之一;也难怪哈桑神父对自己的教导总是能最大限度提升自己的思维能力啊!椴松恍然大悟。

正当椴松看着那张照片入神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

“椴松,你看这是什么!居然是僵尸病毒的解药诶!这可是我们久违的大发现啊!”

安迪手中拿着的可疑蓝色药剂正是他自己说的僵尸病毒解药,这或许是神父因为过意不去偷偷在地下室做的实验品吧,根本没有使用价值。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如果一开始僵尸病毒就有解药的话,席卷整个大陆的僵尸风暴也恐怕会才刚开始就会结束了。

“嘿椴松,不然我们赶紧找个人来试验一下吧?有没有用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完安迪就兴奋地拿着蓝色药剂出去了。

“喂,那可只有一瓶啊!”

椴松在后面看着安迪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想到:“明明已经快20岁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是一点没变。”

椴松正准备抬脚朝地下室楼梯口上方走去时心脏突然猛烈地一缩,随之而来是剧烈的疼痛。痛苦从身体中心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疼得椴松差点就晕了过去。

“椴松?”

察觉到椴松异样状况的安迪停下了正在朝上走的脚步,凭借着日光,安迪突然发现了椴松脸上浮现的黑斑。

“不可能吧,椴松!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

注意到从椴松背包开始向外渗出的绿色液体后,安迪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是椴松的身体不小心接触到了渗出僵尸病毒,现在病毒正强硬地肆意改变椴松的身体,妄图把他变成僵尸。

“快喝下它!”

没时间考虑这蓝色药剂到底是不是有用,安迪一口气将瓶子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入椴松口中并把它搬出地下室——阳光能够减缓僵尸病毒发作的速度。

“好点了没有?”安迪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

“冷、好……冷”

椴松的身体正不住颤抖着,黑斑蔓延的速度非但没有减慢反而还加快了。

“难道说那个药剂并不是什么抑制剂而是诱发剂吗?!”

“等着我椴松,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椴松还在等着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我真的来的及吗?

椴松直到最后都一直坚信安迪能够及时将自己从危机中救出来,因为自打两人相识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么做的,并且说到做到;当然这一次椴松也相信着他,于是他拼命忍着疼痛和自己体内的病毒做斗争。每一次身体被改造的剧痛都会让椴松几乎昏厥过去,但他内心的信念又迫使他挣扎着醒来。

所以当安迪拿着火药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时,椴松愣住了。

“对不起啊~椴松,我不想被感染,”安迪保持着那副自己看过好多遍的、他看着即将死去之人的笑脸,“所以,你死掉才是最好的。”

安迪将火药安置在椴松所在的正上方,椴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火药爆炸,这栋建筑就会塌方——这意味着自己会死!

将僵尸扼杀在摇篮里有一个百试不爽的办法,但仅限于人类还未完全变成僵尸的范畴:那就是在僵尸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将他的生命终结。

安迪没有勇气亲手杀了椴松,因此他选择了这样相对“仁慈”的方式,利用塌方来终结椴松的生命。

最终,安迪只留下一句:“再见了椴松,这段日子里有你我很开心”,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人心可畏这件事,椴松明明比谁都清楚……

这个世界只有谎言和欺骗这件事,他明明比谁都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

——胸口好痛,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不至少在最后看我一眼啊?!”

“喂,快回头啊!!喂……”

——视野变得模糊不清了。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眼角滑下来的东西是什么,是眼泪吗?

——说起来……自从父母去世后,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哭过了呢?

“我……好恨……”

——恨这个世界?还是恨那个丢下你的人?一个声音仿佛在椴松耳边轻轻诱惑着。

“我憎恨这个世界!!——”

——很好,那就去复仇吧。

“嘭——”

火药爆炸了,四周的建筑物相继坍塌了下来,有些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土,有些则直接压在椴松的身上。

内脏破裂了,全身的骨头也碎了,但这并不妨碍椴松愤恨的眼神怒视着安迪离去的方向。

塌方没一会儿就停止了,留下来的只是在一片废墟之中口吐着鲜血、双眼无神的“人”。

——终于开始死亡了吗?我终于……可以不用再……

“欸?!听到巨大的声响跑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还能发现这——么有趣的东西,我运气真是好到掉渣啦!”

——谁?

模糊的视线中隐隐约约地映照出了一个飞在空中长着黑色翅膀和犄角的身影。

“啊。居然还活着,人类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呐,不过容易死去这点可真不方便!”

“h——”

“什么什么?你有什么话想说么?”

那个人影敏锐的捕捉到了将死之人嘴唇的动作。

“en、恨——”

“真有趣,死之前还心怀怨恨,真不愧是人类种呢!”

额头上传来细微的触感,他正用手指贴着椴松已经僵硬了的皮肤,突然,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般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脸色大变。

“你居然是——容我失礼了,这位……”

他突然间停了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又满脸笑容地说道。

“Totti~你想活着吗?”

——如果你能救好我的话。

椴松在心里暗自想到。

“当然可以了,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啊!”

——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这是我擅长的魔法啊?来,喝了我的魔力药水,包你biubiu就好起来!”

说罢。小松便强硬地扳开椴松的口腔,将药水灌进他的喉咙。

“这可是我的改良作哦,哪怕你就只剩一口气我也能给你治好~不过副作用嘛——”

椴松瞪大眼睛,他认出了那瓶药水;那是自己在和安迪旅行途中突然消失不见的僵尸病毒原体。

喝下的药水立刻在椴松的身体里见效了,比刚才还要痛上百倍的痛苦几乎要将椴松击沉,他的七窍不断冒出黑血;与此同时,蜡烛出现了,并且跟其他僵尸不同,椴松的蜡烛足足有3根。

“这蜡烛一根代表着你的生命,一根代表了你的记忆,还有一根是你的命运,怎么样?够良心吧?!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选择放弃一些东西了,比我还良心的商家你还能去哪找啊!”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椴松扯断自己的身躯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但很快他身上的伤势又复原了。现在他才终于看清楚,那个悬浮在空中喋喋不休的话痨,是一只拥有着赤红双瞳的恶魔。

“……你说你叫小松。”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是疑问句却非要读成陈述句,可能椴松在这变化的过程中失去了一些原本身为人类的重要东西吧。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我只是碰巧路过一下而已,不用在意那么多吧?”

察觉到椴松看向自己的视线充满着不信任,小松笑着补充到:“说起来,虽然你很了解僵尸,但你肯定不知道僵尸是不能自己自杀的吧?所以等你想要寻死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喊我名字就行,我想亲自见证你的死亡,如果能让我了结你就再好不过了。”

“……”

“约定好了哟?”

如果说听到小松前面的话,他会觉得这只恶魔不可信任,但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内心动摇了,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还有想做的事情不是吗?去吧。”

——没来由的恐惧。

“那么我还有事,让我们再在某个地方相会吧,totti?”

说完,恶魔便翅膀一裹,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不管那只恶魔到底有什么企图,不过他说的对,我的确还有事没做。”

必须去找他算账才行啊。

——我还想再见你一面呢,安迪。

——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椴松踢到了一张刻有魔法阵的钢板……

“好,现在先分析一下现状。”

——我是椴松,目前是罗勒丝大陆唯一一只有智慧的僵尸,从现在开始我需要在不被其他种族发现的情况下杀死安迪。”

从废墟里出来的三个小时后,椴松被由七个人类种组成的佣兵小队发现了,为了不让他们去给其他种族通风报信,椴松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身体机能成功的将佣兵小队全部放倒。

“不,也许没这个必要。”

冷眼一瞥,那个正倒在自己脚边的家伙正剧烈抽搐着,黑斑从自己在他肩膀上咬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扩散。不一会儿,蜡烛出现了,不过很快就化为了纹章附在被感染者肩膀上的伤口处。

这是椴松在确认那只恶魔提供的“升级版僵尸病毒”具体效用时发现的奇特功效——能够使生命蜡烛不被轻易摧毁的方法。

除此之外,椴松自身感染力也增强了,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将人类变成僵尸,除此之外变成了僵尸的人会成为椴松的眼线,想必用这个来搜寻安迪的行踪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点还是要感谢那只恶魔的。

“必须要增加同伴才行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椴松开始自己征战各类种族的旅程。

一开始是旧雷贝斯国附近的小兽族部落——全灭。

接下来是这附近森林的精灵种——九死一生。

然后是……

在椴松南征北战的过程中,他无意间得知了安迪在一个经历了第一次僵尸风暴残存下来的森林小国中扎稳了脚跟,似乎还在一个医馆给人当学徒的消息。

从山顶向下俯视的时候,椴松顺利地发现了隐藏在重重密林之下的森林小国——维多尔。

意外的是椴松并不急于毁灭这个国家,毕竟要复仇的话,切断那个人的一切幸福来源是最好的办法,此时的安迪估计还是一无所有,等他自以为拥有了一切时再一个不留的全部摧毁不是就能自己达到复仇的目的了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侵略维多尔的计划便被搁置了。

“接下来就是怎样在战略游戏中获胜了。”

“椴松大人,第一分队的僵尸们已经顺利接近般若教皇了,现在只要您一下令般若王国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此时说话的是来自幽灵道尔,由于没有真正的实体,幽灵族不会被僵尸病毒所感染,因此在第一次僵尸病毒爆发后,幽灵便以无伤的优势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即使幽灵族本身照到阳光就会死,但是他们可以用在黑暗中不断聚集的魔力在灵体表面形成保护膜,以取得短暂的获得在阳光下行动的自由。当然,拥有魔力数量与在阳光下活动的时间成正比;正因为如此,幽灵们也算是罗勒丝大陆上最有作息规律的种族之一了。

而这位在椴松身边鞍前马后的道尔则是目前幽灵族里魔力储存最大的成员,据他自己所说,由于长年在黑暗不见天日的环境下呆着,他对有趣的事物都抱有着无限兴趣,对椴松的行动也只是抱着看戏这种程度的忠诚罢了。

——说到底,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忠诚,大家其实都只是各持所需而已。

“好吧,先拿下般若,过会儿我需要思考一下如何才能攻破恶魔城,你别来妨碍我就行。”

“那,这个维多尔该作何处理?”

“先放着不管。”

“恕我直言,这……”

“我叫你放着不管你听不到吗?!”

自认识以来,道尔所知道的椴松从未有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他眼睛微闭,狡黠一笑,似是发现了什么。

“明白了,那么我去通知僵尸们行动。”

说完,道尔便向般若王国的方向飞了过去。

红日凌空,周围的云彩也染上了一抹绚丽的红色。

就连天空也是难得一见的红色。

“罪红海”世人曾如此称呼这一景色,这是恶魔一统大陆时期的最好证明。

而现在,罗勒丝大陆上以椴松为核心的僵尸军团却将大地侵染成一片漆黑,“黑色恐怖”逐渐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后人称其为:“第二次僵尸风暴”。

僵尸风暴病毒式扩散开来后的第二年,恶魔种与天使种不得不联起手来对抗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这两个魔力总量最为强大的古老种族一联手,很快就抑制住了僵尸病毒的进一步扩散,并开始寻找引领着这群僵尸的幕后黑手。

终于在第三年,抗争出现转机,一位天使凭着自己荒诞的猜测与锲而不舍地寻找,终于在某片靠近人类小国的森林里发现了拥有智慧、与其他成群结队出现的僵尸不同的品种——这是至今为止从未被证实的。

直觉告诉这位天使:这个与众不同的异类就是僵尸病毒扩散的元凶。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天使决定先把这个僵尸击杀。

光箭在他手上凝结而成,“嗖”地一声击中目标,并没有想象中的穿刺声出现,他躲过了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藏在斗篷下的是一张清秀的脸,无神的眼睛紧紧盯住这位来者不善的家伙。还没等天使反应过来再一次攻击时,他便化为烟雾凭空消失了。

“看来这位僵尸就是头脑了,必须要向元老院通报一声才行。”天使暗自低语后便向天空飞去。

此时,在距离这片森林不远地方的山洞中,那位凭空消失的“僵尸”再一次显露了身形。

“喂~我说椴松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去会面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在那个光箭下面了欸!”

成功到达山洞后,“僵尸”摘下帽子,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眨眼间“椴松”就变成了道尔。

易容术同样是幽灵族的拿手好戏,为了照顾死前有生存念头的人,幽灵族自己摸索出了改变自身样貌的方法;虽然一些魔力强大的种族也能做到,但那些种族往往因为自身地位的优越感而不屑于做此类苟且之事。

“由于天使和恶魔的联手,我们的军队已经节节败退了,再不想想办法游戏就要结束了啊!”

“……去维多尔。”

“为了安迪吗?”道尔似乎早已打探到了消息。

见椴松默不作声,看来是默认了。

“啧,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恕我不奉陪了,再见了~椴·松·大·人~”

估计是对这原本志在必得又有趣的游戏失败感到不满吧,道尔离开了。

而失去了得力助手也不见椴松有什么动静,他默默地切断了与僵尸们的联通。从此,散布在各个角落的僵尸将不会有任何团结性行为,只依靠本能行动的他们估计很快就会被全部歼灭吧。

这样或许能拖会儿时间。

这两年来,一直观察着安迪的椴松已经彻底想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如果只是要向安迪复仇那么他的目的早就应该完成了——现在椴松在大陆上所做的一切恶劣行径都是在彰显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事到如今,刀锋就仿佛已经架在椴松脖子上逼他自杀,那么至少,只有安迪应该陪我去死。

椴松只身一人来到了安迪所在的医馆门前。

“客人吗?主治医生现在在外出诊。”

“不,我是来找你的。”

过于熟悉的嗓音令安迪停下了在账本上面写写画画的笔,他惊愕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斗篷下的熟悉身影。

那个身影笑着,一如儿时记忆里的那样天真无邪。

“好久不见,安迪哥。”椴松向他冲过来,语气却与打招呼无异。

安迪感到手腕一痛,椴松已经咬了上来。黑斑从手腕快速蔓延向上,很快身体裸露的部位就都能看见黑斑了。

“对不起安迪,你才应该去死。”

“嘭——”火药在安迪上方的天花板处爆炸,水泥石块砸了下来,椴松凭借着自己的优秀性能当即逃离了事发现场,可安迪就没这么幸运了,身体的僵直使他动弹不得,毫无悬念,安迪被压在了石块下面。

当年的剧本再度上演,除了主演倒转,一切如初。

“安迪哥,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椴松蹲了下来,带着孩童般纯真的笑容注视着苦苦挣扎的安迪——就像那时安迪对自己做的那样。

“放心吧安迪哥,我不像你那么绝情,我会和你一起死哦~”

他仍像记忆里的他那样笑着,可此时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令安迪难过,安迪想跟这个自己朝思慕想的弟弟多说几句话,可最后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却只是一汪汪的鲜血。

“对……bu”

“什么?我听不见!”

椴松故意夸张了语调。

“对……不……”

那个“起”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变成这样。”

冷漠的看着已经断了气的安迪,椴松自己马上也会步他的后尘。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椴松想起了当年那个恶魔。

——他说要见证自己的死亡。

——那就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吧……

“小松。”

“到~这个人也挺有趣嘛。”

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

恶魔在自己面前用手指揉捏安迪逐渐僵硬的皮肤。

“你是什么时候……”

“从你来这个医馆的时候。”

恶魔抢先一步回答了椴松的疑问。

“干什么那个眼神啦,我也不是在跟踪你啊!我只是碰巧!碰巧懂吗?!”恶魔像小孩子一样气呼呼的辩解,下一刻又突然变得捉摸不透先不说这个,你的安迪哥,这家伙意外的有趣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谎,为什么我会刚好出现在那里,还有为什么与你情同手足的兄弟突然抛弃你,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察觉吗?”

那个刻着魔法阵的钢板。

椴松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了那张突兀地、不应该存在在那个地点的东西。

“难道说那个钢板上画的魔法阵是……”

“哦~脑子很够用嘛!没错,那就是你的这位安迪哥做出来召唤我的哦!”

…………

——“恶魔,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请你把这个交给那个已经要变成僵尸的人。

——“……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他?”

——“拜托了,我的灵魂也好,寿命也好,只要是我给得起的,我统统都给你!请你救救我弟弟吧!”

——“嘿~有趣,不过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这是让生物变成有智慧僵尸的药,需要强烈情感的诱发,没时间了,我没有上帝,所以请您助我一臂之力吧!”

——“呵呵,好啊~就当是看一场免费的好戏。”

“事情就是这样。”恶魔笑着说道,“我刚好在附近听到了他的召唤,所以totti你真的很走运吧?”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椴松身体微微颤抖,“太晚了啊。”

——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为什么还一直隐隐作痛,太卑鄙了啊,安迪哥。

“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现在你可以让我去死了。”

椴松露出自己的三支蜡烛。

——只要摧毁它自己就可以真正死亡了。

——只要摧毁它就可以对他说“抱歉”了。

椴松轻轻闭上眼,感到冷风吹拂,死亡来临之前总是那么的宁静……

“我不会杀了你哦!”

“诶?”

听到这句话后,椴松惊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冰山脚下。

“我会把你封印在这里,不到时候封印是不会解除的。”

“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早就已经不想活了!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椴松叫到。

“听好了椴松!”

一双用力过猛导致颤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只恶魔用的力气出奇的大,迫使情绪激动的自己冷静下来,椴松盯着那双血红却昂扬着激烈感情的眼睛。

“为了我们的未来,你现在必须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活下去!”

——又来了,又有一个擅自给予自己这个笨蛋未来的人来了。

“为什么我必须活着不可。”

“你有罪,我不允许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罪人应该死!”

“众生皆有罪!若是照你所说岂不是人人都该去死?椴松,你错了。”恶魔严肃的对他说,“人会背负着罪恶的十字架前行,等到了自身无可跨越的鸿沟时这份罪会作为你连接未来的桥。”

恶魔用额头抵住了椴松的额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不是怪物啊,椴松,别忘了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恶魔的话就像是甜蜜的毒药侵蚀了椴松的大脑,令他不存在的血脉喷张,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好像宽阔了很多。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精彩,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带你前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恶魔的小指勾起椴松的小指。

“我们约定好了。”

明明只是毫无根据的说辞,可为什么他说的话如此有感染力?

——啊啊,或许是我打从一开始就深爱这个世界吧。

“如果我选择活着,你是不是就会陪我旅行?”

恶魔从未想到这个人居然会主动说出这句话,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是当然。”

“我醒来时你会在我身边吧。”

“你会找到我的。”

“那就好。”

“那我们开始吧?totti?”

“totti是什么鬼啦?!我的名字是椴松啊小松哥哥!”

——不管等上几十年、几百年。

血色的封印进行的非常顺利,只是在椴松意识马上就要消失之前,他看见了天使降临。

——与自己面容相像的天使。

“说起来,小松与自己也长得很像呢……”

还没等椴松想清楚这回事,他的意识就陷入了空白。

待到封印解除已经是据第二次僵尸风暴两百年的事情了。

醒来之后的椴松依然没有发现恶魔小松的痕迹,果然自己又被骗了吧。

——“你会找到我的。”想起了恶魔的那句话椴松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行动起来。

他找了个冰柱放下自己的烛台。

离开了自己的生命蜡烛后,身体只会记住最重要的一件事——于是椴松又开始了寻找恶魔小松之旅。

不知到底过了多长的时间,他终于又感知到了那人熟悉的气息。

——我找到你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除非,有我不再需要你的那天到来。

【椴松篇END】

+++++++小康有话说+++++++
一万四爆更,写到头秃
小康告诉你只要我没睡这一天就不算完!
要是这一章你们都还不评论的话,空松篇我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
最后还是惯例求红心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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